夕阳西下，到了用晚膳的饿时候。
华锦院的气氛十分宁静，程氏吩咐小厨房做了季绾绾爱吃的菜，母女二人坐在一起用晚膳。
“娘，您也多吃点。”
程氏点点头，端起肉粥小勺喝了起来。
若是寻常人的话，怀胎到这个月份会什么都吃不下，闻点油腥味都会吐，但是程氏如同往常一样，一点反应也没有，用不着忌口。
这个时候，季翰山大步走过来。
桂嬷嬷看见了，向着程氏禀报了一声，“夫人，老爷来了。”
程氏已然习惯，头也没有抬，淡声道：“那就添一副碗筷吧。”
“是。”桂嬷嬷应了一声，让人去添碗筷。
季翰山黑沉着脸，脸色难看，一肚子的怒火，下人们皆小心翼翼，大气都不敢出，生怕这个时候惹恼到老爷。
季翰山走过去坐下。
程氏和季绾绾照常用膳，程氏把一盘菜换到季绾绾的面前，柔声道：”娘记得你喜欢吃这道菜，多吃点。“
季绾绾微微一笑，“还是娘亲疼爱我。”
季翰山坐了半天，也没得到个好脸色，故意咳嗽了一声，引起注意，”咳！“
程氏这才转头看过去，“老爷怎么有时间过来了？”
季翰山看了眼程氏，又看向她的肚子，脸色变得些许温和，如今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唯一子嗣了。
“今日让你受惊了，没想到赵慧兰会做出那等恶毒之事！你放心，等她醒来，我就会派人把她送走。”
程氏脸色平静，一点波澜也没有。
送不送走赵慧兰，与她又有何干呢，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，保护好女儿和肚子里即将出世的孩子。
季翰山见程氏不说话，脸上浮现愧疚之色，道：“是我疏忽了，没能照顾到你，明日我多派两个护院，守着华锦院。”
程氏淡声道：“无需老爷费心，华锦院的人已经够用了。”
季翰山听到后，不禁皱了皱眉头，以为程氏在闹别扭，如果他早点把赵慧兰赶出去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。
赵慧兰竟然谎称怀孕来欺骗他，现在想想怒火直上头，恨不得直接掐死那个女人。
若不是因为肚子里子虚乌有的孩子，早在当时，他就把人赶出去了！
如今只剩下程氏肚子里的唯一孩子，这个孩子得平平安安生下来才行。
季翰山看向程氏，脸色难得的温和，“婉如，我知道你在生气，这些年来我没能照顾到你，往后不会了，我会护着你们母子的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程氏啪的一声把碗放下打断季翰山的话，淡淡道：“老爷向着何人，与我毫无关系，用不着特意来说这些话，至于会不会赶赵姨娘出门，也与我无关。”
“但……”程氏抬起了脸，直直看向季翰山，冷声道：“但若是有人敢谋害华锦院的人，敢碰绾绾一根头发，我绝不会放过那人。”
季翰山愣怔。
程氏性子温温软软，嫁过来相府的这些年早就磨平了棱角，逆来顺受，不会多说什么，现在突然说出冰冷的话，让所有人一怔。
季绾绾的心神微动，抬起脸看向程氏。
她感觉到娘变了，这种变化是好的，娘的心性变得坚韧起来，才不会受欺负，她才能够安心。
桂嬷嬷也是愣怔了一瞬，很快回过神来，连连点头。
夫人说得对，就应该这么做！
夫人心性和善，宽厚待人，结果什么猫猫狗狗都敢闹上门来了！只有给那些人狠狠教训，才会安分点。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话？”季翰山感到震惊，一时之间没能接受程氏的转变。
“难不成你还在气头上？我已经吩咐，只要赵慧兰一醒来，就把她送去庄子，绝不会再让她伤到你。”
“无需老爷费心，旁人也伤不到我，有绾绾护着我呢。”程氏没把季翰山的话放在心上，转过脸，对着女儿微微一笑。
季绾绾也是笑道：“对，娘放心，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娘的。”
季翰山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脸色黑沉，他特意来看望程氏，没想到程氏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的。
真是反了天了。
原本想摔筷子走人的，不过想起程氏肚子里的孩子，把所有怒气压了下来，闷头用膳。
……
赵姨娘撞墙过了两日，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，还没有醒来的迹象。
碧玉院里寂静一片，一点声音也没有，下人们小心翼翼的，。
季清雪留在赵姨娘的屋子里贴身照顾，已经有两日没有合眼了。
“二小姐，您去歇一会儿吧，让奴婢照看就好，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也会熬坏的……”碧红担忧道。
季清雪摇了摇头，“无事，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姨娘。”
说着，拿起方巾轻轻擦拭赵姨娘额头上的伤口，换药膏。
碧红还想劝说点什么，不过看到季清雪恍惚的样子，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，“奴婢去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有……”
说完，转身离开了屋子。
屋内只剩下季清雪和昏迷不醒的赵姨娘两个人。
季清雪不眠不休有一方面是担心赵姨娘的伤势，另一方面，则是担心她在相府的前途，姨娘被送去庄子的话，她该怎么办？
她给赵姨娘换了药，收回手的时候，碰到掌心的伤口，疼的皱眉。
这个时候余光看到赵姨娘悠悠睁开了眼。
季清雪愣怔，喊道：“娘……”
赵姨娘立刻示意噤声，不要让任何人知晓，表情神色牵扯到额头的伤口，倒吸一口冷气，硬是一声未吭。
季清雪知晓意思，没有声张，走过去把门关上。
随后快步走过来，“娘，你醒了……”
赵姨娘张了张口，虚弱道：“早晨就醒了，但是……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我醒来了……“
一旦醒来，老爷就会吩咐把她送去庄子。
她不能离开相府，要是被送去庄子的话，这一辈子就毁了！
她不能走……
“雪儿……”赵姨娘看向季清雪，道：“我不能离开相府……”
季清雪紧皱眉头，压低声音道：“娘，父亲现在在气头上，是不会原谅您的。”